| 锐舞派对 | | | 第一章 抽动的拇指 | |
第一章 抽动的拇指 (A) 我出生在一个漫长漫长的夏天,在一个遥 远遥远的海岛上。 苏画。我的名字是苏画。我有两个孪生妹 妹。一个叫做苏幻,一个叫做苏鸟。 然而我该如何形容我自己呢? 我的家世是一出冗长热闹的欧洲版电影, 父亲母亲的爱情完全没有张艺谋渲染的那种苍 凉纯美的黄土情节,两者有如云泥,仿佛奥地 利宫廷伦巴与中国西部风情的民族舞。 母亲是一个天真到荒唐的女子,她所有的 感情经验都获取自“小资”调调的读本。她有 五册一式一样的《少年维特之烦恼》,残旧的 内页,却穿着一层用脆薄的水果糖纸糊弄的花 花绿绿的外衣。我想象不出一个女人为何重复 珍藏同一部作品——她又不是收荒匠。 年纪很小的时候,母亲就爱上了父亲。那 时她有清澈的眼眸和丝一样的头发,是无数男 生意淫的对象。据说有一个高大健硕的男孩子 接连送了她好几块绣花手帕,手帕上抄写着《 红楼梦》里面的锦绣词句。男孩子身家清白, 老爹累死在资本家的纱厂里,苦命的姐姐不得 不卖给人家当丫鬟,做娘的哭瞎了眼,家里一 度穷困得砸锅卖铁,比杨白劳还杨白劳,比白 | 毛女还白毛女,比较起来那些样板戏真是小菜 一碟。男孩子在新中国的艳阳天下幸福地成长 ,入了党,当了团支书,浑身上下红光闪闪。 但母亲活生生地出卖了这个前途光明的男 孩,把抄录了“良辰美景奈何天”的手帕公诸 于众,害那男孩上吊自杀——未遂。母亲执意 爱上的偏偏是背景发黑发臭且手无缚鸡之力的 父亲。 当年他们是同班同学,功课统统荒废,时 常到农场里割草,抑或放牧牛羊。没办法,那 个年代的学校教育多半如此。没有叫你窝在干 稻草稀牛粪里睡觉已经很不错。 父亲是1966年的浪子,是1966年 风花雪月的洋场小开,叫他穿着阴丹蓝布衣裤 ,背诵着毛泽东语录,喝着山药蛋汤,体验着 贫下中农的勤劳苦辛,他的骨子里照旧是一张 浮世绘。 背地里,父亲总是握着一支烟,有时是旱 烟叶,有时是卷得考究的雪茄,天知道那些丰 富的资源从何而来。他吸烟的方式很另类,一 边缓慢地、散淡地行走在苍茫的牧草间,一边 嘘眯着眼,仰头凝视辽远的斜阳,隔很久,才 静静地、深深地吸入一口烟子。那样的姿态, 有一种孤傲沉思的气韵,十分优雅十分忧郁, 即使是全世界最浅薄粗俗的男子,你也会以为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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