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 濡湿面颊的雨 | | | 1 | |
1 做了一个不祥的梦。 我独坐在小型巴士后座,不知正要去什么 地方,看样子是漫无目的的旅途中。 带着点寂寞的感觉,从车窗眺望外面流逝 的景物时,发现巴士正驶向广阔的垃圾掩埋场 。白色和蓝色的塑胶袋覆盖住整片荒野,沙尘 满天乱舞,到处可见高突的垃圾丘,灌足了风 、如气球般鼓胀的塑胶袋,有如生物般在小丘 上蠕动。 窗外天气晴朗酷热,但我却感觉冰冷彻骨 。小型巴士车顶的空调孔吹出带着霉味的冷风 ,让我全身冒起鸡皮疙瘩。 不久,我发现周围景物并不陌生。是雅加 达,这儿是雅加达的郊外。只不过,我为何会 在雅加达呢?正感到不可思议时,戴墨镜的司 机回头,指着我不知说些什么。 我忽然望向旁边,不知何时,小型巴士已 在类似十字路口的地方停下。我旁边的车窗外 有人影。紧闭双眼的男人在身穿白衬衫的男人 扶持下,朝着我身旁的窗口递来空罐。似乎是 瞎眼的乞丐。隔着车窗,我和那男人相距不到 五十公分。 我不由自主的凝视男人紧闭的眼睑,结果 看到他眼中沁出泪珠,顺着脸颊流下。意会到 | 对方正在流泪的瞬间,我确定那男人并非印尼 人,而是我的丈夫博夫。 我立刻陷入深邃的悲伤、懊悔与憎恨交织 的复杂感情漩涡里。博夫是死在这儿,雅加达 。而且明明已经死了,却仍折磨着我。博夫以 不住颤抖的双手递来空罐,继续流泪。 我多么怀念他啊,我怀不自禁打开巴士的 车窗,想向博夫伸手。这时,背后传来焦急的 喇叭声,同时司机似乎在对我说:车子要开了 。喇叭声以固定频率,催促般的响个不停。 “等一下!” 叫出声的瞬间,我醒了。原来是一场梦。 虽然明知是梦,内心的悸动仍未平息,因为喇 叭声还持续在响。 喇叭? 直到这时我才发觉,那不是喇叭声,而是 电话铃声。置于床边、代替床头柜使用的椅子 上放着手表,我反射的望过去,快凌晨三点了 。随着剧烈的心跳慢慢恢复正常,我身上不断 冒汗。这中间,电话铃声持续响着。 想到梦中博夫那被阳光晒黑的脸颊淌着泪 水,我完全无意接听电话。自从接获丈夫死讯 以来,我就决定不在半夜接电话。 我静静等待,铃声在响过二十几声后,终 于停止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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