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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彪作品 外婆 我从记事起就跟外婆在一起。 60年代末随母亲坐火车轮渡过长江去上 海看了一次外婆。外婆很开心,开始分包东西 ,把大包的分成若干小包,然后用竹竿儿捅对 面楼上的窗户。窗户上很快出现一张老脸,瘦 但很慈祥。 “外婆,阿拉囡伟来啦!(外婆,我女儿 回来啦!)” “阿拉囡住拉北京。(我女儿住在北京。 )” 外婆悬着竹竿儿,从上面滑过一个小竹篮 ,里面放了三个杯口大小的国光苹果。对面外 婆又用竹竿儿送回年糕。 现在想想外婆不是为了送礼,大概是因女 儿回来看她而向邻居们做个广告。 上海不黑,北京天黑了就看不见路,上海 不是。石库门里弄的房子虽然不是很热闹,下 过雨,有一点儿灯光地面就油亮亮的。 上海潮,晚上睡觉被子好像没晒干,也好 像什么都没晒干。 上海吃得好,不对,应该说是好吃的多。 不像北京吃得很单调。 母亲和上海人讲的是上海话,我听不懂, 母亲就给我翻译一遍。有时候明明知道翻得不 | 对,也没办法,谁让上海只有我这一个外地人 呢。 后来长大才知道,外婆和母亲讲的是宁波 上海话,母亲对外婆讲的是上海宁波话。我一 句都不会讲,一句都听不懂。 外婆的普通话也是一句都不会讲,外婆还 不认识字,后来到了北京,没人到北京站接她 ,语言不通,又没文化,居然自己找到了离北 京站30里外的部队营房,我很敬佩。 不知道怎么回事,外婆一到北京,我就能 听懂上海话了。没人告诉我,没人翻译,我什 么都听得懂。外婆的每一句话,对我来说就是 普通话。 外婆29岁守寡,49岁退休,50几岁 来北京帮我妈带孩子。我们家的财政大权落到 了外婆手里。 一碗豆或花生炸酱,外婆能吃一个星期, 吃素不吃肉。 我挣的第一个月的工资给外婆买了一个闹 钟,14块5。 外婆抽烟,但只有她一个人在卫生间时抽 ,出来从不抽。现在知道烟是外婆的除臭剂, 她肯定不往肺里吸。外婆从卫生间出来里面从 来不臭,臭就没面子了。 衣服、袜子都是外婆补,顶针永远都是勤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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