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 欲望碎片 | | | 第一节 | |
第一节 我从来没有想过,这样的事、这样的人, 会在这样的一个时间被我遇到。 大概所有鸳鸯蝴蝶的传奇也就是通过这种 突然到来的契机演绎而成的。 从窗户看出去,对面写字楼里那些鱼贯而 出的人也不约而同地把整洁的衬衫袖子卷过了 胳膊肘,他们好像非常不适应似的操着被正午 的阳光刺痛了的眼睛。 是一个炎热的日子。 我庆幸我能在这个时候刚刚起床。像我这 种别人的中午才只相当于我的清晨的人,通常 是不容易适应不期而至的冷和热的。 我的主要生活场所就是这套一室一厅的楼 房。一台空调把季节轻而易举地固定在清爽的 秋季。我是一只秋天的蝈蝈,摇着手中的笔, 一以贯之地在稿纸上鸣叫。 秋虫鸣叫的结果是生命的终止,我写在稿 纸上的字变成铅字就可以卖钱。 这是我谋生的手段。 我应该算是作家,或者就是坐家。 把简单的早午餐端到阳台边那张有四条钢 腿的玻璃桌子上的时候,我发现插在磨砂花瓶 里那一束被我频繁剪枝剪到和玫瑰一样长短的 白色剑兰正在枯萎。 | 我决定去花卉市场。 随便穿好了一条纯棉老土布的格子长裤和 一件白色的麻布上衣。 蜗居的动物,外表总不是森林的和谐色, 走在街上一眼就会被人认出来,所谓洞中一日 ,世上干年。 花卉市场就在我家住的楼房不远处。安步 当车足矣。 或许天气真的是说热就热了,一进花卉市 场的大门,扑面而来是一片写着减价的招贴。 就连平时假傲的新加坡兰、百合、睡莲和天堂 鸟之类的贵族花也全部被少则几枝、多则十几 枝绑成“扎”出售,大有王谢堂前燕子一头扎 进百姓窝棚之势。 平民价格,贵族享受,是我最感到心意大 快的时候。 逡巡花束间,不买,只是看,只是问问价 格,心情也是好的。 我停在了以往每次都是看一看就走过的那 家专卖红玫瑰的摊位前面。红色依旧如血一样 ,在各式各样的花器里,洋溢得仿佛满坑满谷 。 店主人不招呼我,她知道我不买。每个星 期总要来一次花卉市场,每次必来看她的红玫 瑰,但我从不买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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