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 天狗 | | | 井 | |
井 如果要做旅行家,什么茶饭皆能下咽,什 么店铺皆能睡卧,又不怕蛇,不怕狼,有冒险 的勇敢,可望沿丹江往东南,走四天,去看一 处不规不则的堡子,了解堡子里一些不伦不类 的人物,那趣味儿绝不会比游览任何名山胜地 来得平淡。 《旅行指南》上常写:某某地“美丽富饶 ”。其实这是骗局,虽然动机良善可人。这一 路的经验是,该词儿不能连缀在一起:美丽的 地方,并不如何富饶,富饶的地方,又不见得 怎么美丽,而美丽和富饶皆见之平平的,倒是 最普遍的也是最真实可信的。这堡子的情形便 是如此。 之所以称作堡不称作村,是因早年这一带 土匪多,为避祸乱,孤零零雄踞在江边的土疙 瘩塬上。人事沧桑,古堡围墙早就废了,堡门 洞边的荒草里仅留有一碑,字迹斑驳。暮色里 夕阳照着,看得清是“万夫莫开”四字。居家 为二百余户,皆秦地祖籍,众宗广族却遗憾没 有一个寺庙祠堂。虽然仍有一条街,商业经营 乏于传统,故不逢集,一早一晚安安静静,倘 有狗吠,则声巨如豹。堡子后是贯通东西的官 道,现改作由省城去县城的公路,车辆有时在 此停留,有时又不停留,权力完全由司机的一 | 时兴致决定。 路北半里为虎山,无虎,石头巉巉。石头 又不是能燃烧的煤,所生梢林全砍了作炭作柴 ,连树根也刨出来劈了,在冬天长夜里的火塘 中燃烧。生生死死枯枯荣荣的是一种黄麦菅的 草,窝藏野兔,飞溅蚂蚱,七月的黄昏孩子们 去捕捉,狼常会支着身坐在某一处,样子极尽 温柔,以为是狗,“哟,哟,哟”作唤狗的招 呼,它就趋步而来;若立即看见那扫帚一般大 的拖地长尾,喊一声“是狼!”这野兽一经识 破,即撒腿逃去。 丹江依堡子南壁下哗哗地流,说来似乎荒 唐,守着江,吃水却很艰难。挑水要从堡门洞 处直下三百七十二个台阶,再走半里地的河滩 。故一到落雨季节,家家屋檐下要摆木桶,瓷 盆,丁丁当当,沉淀了清的人喝,浊的喂牛。 于是这二年兴起打井,至少十丈深,多则三十 丈。有井的人家辘轳扭扭搅动,没井的人家听 着心里就空空的慌。 有井的都是富裕户。富裕的都是手艺人家 ,或者木匠。或者石匠。本来人和人差异是不 大的,所以他们说不上是聪慧,也不能说是蠢 笨,一切见之平平的堡子既没有得天独厚的条 件发展经济,又没有财源茂盛通达四海的副业 可做,身怀薄艺倒是个发家致富之道。打井,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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